同志之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如果不是内心实在过于痛苦，我不会选择写下我的故事。我中文没学好，不是一个舞文弄墨的高手，所以我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驾驭那么多的文字，使我的故事成为一部可读性很强的小说。我只能保证它是真实的，所以更大程度上它读起来更像是一部流水帐。那就先对各位说抱歉，如果您能耐心看完，我就已经足够感谢了。
　　
　　
　　1、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个同志的，我是指内心。
　　
　　真正开始我的故事之前，我想有必要从我的成长经历说起，因为我一直在寻思我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这对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又起着怎样的影响。

　　从小我就是一个听话的乖乖女，生长在一个条件比较优越的家庭里，虽然是独生女，但父母对我的要求一向甚严。我想我骨子里还是比较有个性的，只是，还算听话，一路走过来倒也还算顺利，顺利地考上重点大学，顺利地读研，顺利地找到一个对我好并且条件不错的男友，顺利地在北京找到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这一切也给我的父母大人挣来了不少面子，他们很在意这个。在外人看来，我是我父母这个朋友圈子里经常被用来教育、鼓励孩子的正面典型，我的父母自然也就经常在外人的夸奖和羡慕中心满意足。其实想想，面子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要，别人大概也给不了你。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吧，爱面子的人活得比较累。

　　长大后觉得小时候母亲大人对我实在是苛刻，不去幼儿园的时候总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和别的小朋友玩，我的性格自然就很内向，现在想想觉得也许就是在那时让我有了些许自闭的倾向。我始终没有问过母亲大人到底为什么对我这样，但有时我对她的做法是有埋怨的，我想如果不是她，也许今天的我会比较开朗。我打小伶牙俐齿，总给人以很大气很大方的感觉。其实不然，我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假象，因为其实我不爱说话，不爱主动和别人接触，对待别人也不是太热情，除了和熟悉的好朋友在一起话比较多以外，所以大家都说我挺酷，我知道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冷漠，至少是外表上让人觉得挺不好接近。总是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让我发掘了自己的想象潜力，并且将其无限扩展，因为我关在屋子里无事可做，而让思想插上翅膀自由翱翔是我唯一可做并且是一件挺舒服的事，我不时地幻想自己成为各种角色，当然，都是些出众、有魅力、引人注目的形象。也许在内心深处，我希望自己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和崇拜的偶像。正是因为经常幻想，所以让我有了超凡的想象力，我想如果我的中文学得足够好的话，我本可以写出不少不错的小说。

　　80%见过我的人都会说我长得挺不错，气质比相貌更好一些。客观地说，我能给自己的长相打80分，自恋一些的话那就打85分吧。我的个子长得挺高，加上各方面的条件都还不错，所以一直以来身边不少人都挺羡慕我。但我觉得自己如果是男人的话，这张脸会更好看，许多朋友也这样说，不只一两个朋友曾经开玩笑对我说过，如果我是男人，她们一定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并且一定会对我穷追猛打。我想也许是有些阴差阳错吧，早一秒钟晚一秒钟也许我都会是个男人，又或许我本来就该是个男人。我从小就不喜欢穿裙子或是花哨的衣服，不喜欢蓄长发，我觉得穿着中性一些的衣裤会让我更好看些，感觉也更自然些。我喜欢看体育运动，尤其是足球。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我从小就希望自己是个男人，所以才在将来的某一天让我最终变成了同志。

　　有一些时候，我发现自己不仅希望自己是男人，而且内心里还把自己当作了男人。我坚强、有性格、言出必行、敢于担当，这些在我看来，是一个男人应具备的最基本的品质。从上大学开始，我发现自己有时会被某一个女孩吸引，我会很欣赏这个女孩，会去注意她。但其实回想起来，大学四年，真正吸引我的只有一个女孩，她在我的邻班，长得其实并不很漂亮，但很有气质，她给我的感觉我很难用语言去确切表达，就是感觉非常舒服，我喜欢看着她。我们几个班经常在一起上大课，很多时候我会偷看她，她的一颦一笑我都很喜欢。在宿舍楼道里碰到她时我居然还会挺紧张，有时她对我表示善意地笑笑时，我总是很不争气地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生怕她看出我的紧张。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不仅仅是欣赏她，而是喜欢她了，但我和同性的好朋友或是普通同学在一起时，我的思想和行为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我不会对她们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我也会去注意一些长相帅气阳光的男生，我的初恋男友就是在大二时交上的，一个符合我的审美标准的帅气阳光的男生。一次在图书馆的偶然相遇让他对我念念不忘，当他再次在图书馆遇见我时，就开始了疯狂的追求。这样经常在小说里出现的情节似乎也比较符合我的胃口，我接受了他。他对我很好，我们也一起度过了一段挺快乐的时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其实还是一个女人，以前有过的那些幻想，不过只是因为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而那个让我紧张的女孩，也许其实只是自己让自己紧张了吧。我很快地遗忘了这些曾经的困扰，虽然我一如既往地欣赏这个女孩。

　 我和男友在大三时分手了，因为我突然之间就不喜欢和他在一起了，和他在一起让我觉得不快乐，所以我很坚决地要和他分开。这让他非常痛苦，而我居然屁事没有，当时我的一些朋友都看不过去，也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个薄情寡义的冷血动物。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还是那么喜欢看着那个邻班的女孩，我对她的感觉似乎还和最初一模一样。我完全有很多机会和她认识、和她交谈，但我没有，我拒绝和她说话的机会，有一两次她主动和我说话时我也刻意地表现得很冷淡，虽然其实很紧张。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奇怪的心态，可我就只是想这样看着她，远远地看着她而已。

　　她成为了我这四年大学美好时光的主题词之一，毕业后她出了国，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对她的感觉。但直到今天，她依然存在于我的记忆当中，并且非常清晰，虽然我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喜欢她。

　　大学毕业以后我又上了研究生，我对自己说，做一个正常人吧，一个正常的女人，我也一度做到了。读研后不久我谈了第二次恋爱，这一回是一个斯文帅气的男生，并且学业非常优秀。我们之间也挺投缘，相识不久以后就确定了恋爱关系，相处得非常愉快。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是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一个男人，虽然他的身上有着许多我所不能容忍的缺点和毛病，但在当时，我却都一一包容了，这以我的性格来说，实在是不简单也不容易。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我的心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对他好。他对我也挺好，我曾经认为他就是我今后的丈夫，就是那个陪我走完一辈子的人。可惜生活是现实的，激情总是短暂，爱情面对柴米油盐的时候自然少了很多浪漫的色彩。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的巨大差异让我们俩的价值观有很大的分歧，在现实生活中总是很容易产生矛盾。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结婚了以后再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还不如给彼此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第二段恋情就这样遗憾地结束了。

　　这次分手倒是让我难过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我几乎没有做什么事，时间就这样晃过去了。从上大学开始我就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在这一个多月里也是。但当时的我也许是心态不大好，对男人失去了信心，对恋爱失去了兴趣，所以我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我只想给自己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来做，让自己忙起来，省得没事胡思乱想、荒废青春。我想起自己的研究生生涯已经过了一半了，自己却没怎么好好学习，如果就这样晃到毕业，将来也许会后悔的吧。于是我开始发奋学习，参加一些考试，让自己忙得每天脑子里都只塞着书本里的东西，什么都不想。我暑期也没有回家，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泡在图书馆里啃书。但命运就是这样会捉弄人，以前从来不进图书馆的我就是在图书馆里遇到了这个让我走上不归路的女人。

2、春天里的第一口雪糕。
    我永远忘不了2005年的夏天，永远忘不了她走进图书馆走到我的对面坐下时的样子。

    当时的我看起来一定很糟心，穿着邋遢，面色憔悴，神情恍惚。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脑袋从书里爬出来看着她走到我的对面时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自己的脑袋就再也没垂下去了。我呆呆地看着她抱着一摞书，慢慢地走到我的对面，拉开椅子，再慢慢地坐下。她没理由没发现我一直在看她，但她却一眼都没瞧我，坐下来后也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在图书馆里苦熬了两个月，脑子已经不大清楚了，所以看到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当时我只觉得自己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她触摸到了，我就像是吃到了春天里的第一口雪糕，清新、甜蜜、可口……我傻傻地把一本大书立在桌上，假装看书的样子，其实是在偷看她。她应该是个小本科生吧，眼睛很漂亮，很清澈很有神，是我喜欢的双眼皮；鼻尖有些微翘，从侧面看鼻子还是蛮挺的，很可爱；嘴唇有些厚有些撅，但在我看来也挺性感；一头乌黑亮丽的黑色直发，一只黄色的发卡，虽然很简单，却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整体看来，她并不是很漂亮的那种，单从相貌来说，她只能算中上吧，当时她的脸上还长着几个红红的痘痘，但她的气质正正是我喜欢的那一种，真真就把我的眼球牢牢地吸引住了。这一整天我就跟嗑了药似的，那种遥远得快要被我遗忘的紧张的感觉又从天而降了，我的目光就是不听使唤的离不开她，心里就像有一只小鹿在到处乱撞，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只知道我十有八九会栽在她的手里了。

    在我偷看她的时候，她总是一副认真看书的样子，目光从来没有往我这里偏移过半点。后来我问起她这事，她说她看了我一眼，心里想“这个小本科生，好好一个娃，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邋遢”。我的复习进程就因为她的出现而停止不前了，晚上图书馆闭馆前我欣喜地发现她居然把书留在了座位上，这就说明她明天还会来坐在这个位置上！因为当时是暑期，所以图书馆里还可以隔夜占座。我乐滋滋地把书本也留在原位上，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快乐过了。可居然是一个女人让我这样快乐，有这样异样的感觉……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图书馆，她还没到，我忐忑不安地期待着她的到来。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没让我等太久就拎着个大大的黑包走了进来。她走路有些快，跟飞似的，我后来总笑话她是飞毛腿。可我喜欢看她走路的样子，说不出为什么，也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就是喜欢，很喜欢。那个大黑包里装的是笔记本电脑，我心想现在的本科生可比我们牛多了，我也只是在读研了以后才买的本本。我不知道她在摆弄些什么东西，但她用电脑倒是让我不那么方便地偷看她了，因为她总盯着电脑屏幕，很容易就会用余光发现我在看她。经过了第一天近乎花痴的偷窥以后，我倒是可以低下头来看书了，虽然一个小时也看不进几行字，但我觉得有她坐在对面我就很安心很踏实。

    这样的状态居然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星期，她要么坐在对面，要么坐在邻桌，总之没有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她每天来图书馆的时间也比较固定，一坐也是几乎一整天，这让我觉得每天泡在图书馆里其实也可以很快乐。有一天晚上她走得挺早，我看着她收拾东西，心想她走了八成我也看不进去了，不如尾随她一段路，看看她到底住在哪栋楼。想到这里我立马三下两下收拾好东西，追在了她的身后。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居然和我同住一栋楼！我的老天，都两年了，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呢？！这样看来，她也是研究生了，说实话，还真看不出来。

    就在我习惯了每天都可以看见她的时候，她却在某一个周一消失了，第一天我还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开学了，所以不能天天泡图书馆了吧，可是当第二第三天她还是连个影都没有的时候，我开始慌了。我也开始为自己这样的心慌而不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会为一个女生而兴奋、紧张呢？！难道这个时候，我内心那份想成为男人的冲动又冒头了吗？还是这一刻我已经把自己当成男人了？

    第四第五天她依然没有出现，我也没有在校园里和宿舍楼看见她，周末就要考试了，我却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很是失落。考完试的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晚上我站在窗前望着大街上的汽车，心里想的全是她，不知道她在和谁团圆？呵呵，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虽然一直没有见过她身边出现过男生。

    我的考试果然挂了，差5分通过。直到今日我依然对她说，是她害得我没考过的，如果考前的那个星期她不是突然消失的话，我应该会充满动力地走进考场，两个多月的努力就不会付诸东流了。她想了想大笑地说，那个星期我被室友拖在宿舍里打牌。

    因为复习考试我暑期都没有回家，考完试后就临近国庆了，我也该回家一趟了。回家前的两天，我突然很想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图书馆？想到这里我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拎起电脑跑到了图书馆。一进阅览室我就到处寻找她，当时已经是中午开饭的时间，阅览室里没几个人。但我却看到了她的桌布和水杯！我认识她的物品，这就说明她又来图书馆看书了，而且下午还会来，现在应该只是吃饭去了。我屁颠屁颠地来到她的座位前，没错，就是她的东西，再一看，她座位的后面正好有一个空位，我赶紧坐下，打算等到她来。

    我趴在桌上想，我怎么那么搞笑呢？我到处找她到底是为什么？为了和她认识？找她说句话？都不是，我肯定不会和她说话的，那我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看她一眼？我苦笑，忽然又想到了大学里的那个邻班女孩。这怎么会是一个女生对另外一个女生做的事情呢？！我心不在焉地在电脑上乱敲乱打，她却一直不来。当时针走到下午四点，她却依然不出现的时候，我有些冒火了，但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她，我不想轻易的就放弃，她这么多东西都摊在这里，我就不相信她不来拿！

    就在我等得都要睡着的时候，她出现了。这一次，她走得很慢，因为穿着高跟鞋。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感觉血液全往脑子里冲，我赶紧装作在写东西，在电脑上狂敲一气，打下一堆乱七八糟的文字。当我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头一看，妈的！位置空了！我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操蛋，我等了那么久，你打个转就走了？！我手忙脚乱地把电脑收起来，背起包就跑，冲到电梯间一看，电梯已经下到9层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坐这趟电梯下去的，就当是吧，那我再等电梯肯定就来不及了。我想也没想就冲下楼梯，一层楼梯我居然三步就跳了下去，一口气跳到一层，却连个鬼影都看不着！我焦急地四处寻找，还等了一会，还是没看见她，就这么一会功夫她怎么可能就不见了呢？！我真是很不甘心！我失落极了，拖着步子郁闷地走回宿舍，在宿舍坐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我怎么会这样做。

    半个月前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她听完后笑到差点岔气，然后把我抱进怀里，亲吻着我说：“宝贝，你怎么那么可爱。”

3、见你一面，真的太不容易。

　　我有些惆怅地回家了，在家呆了大半个月，期间似乎没有那么想她了，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我的行为有些变态了。

　　大半个月一晃，十月又过去了一大半，我回到了学校。研三了，我该写毕业论文了，该开始找工作了。想想我这两年几乎就是晃过来的，回头一看，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剩最后一年了，我该认真了，那就每天都去图书馆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吧。我又想起了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不知道我还会每天都在图书馆看见她吗？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早上八点，我来到了图书馆，满座。考研的人大概都疯了吧，其实上了研又怎么样，工作一样难找。我看见了她，天凉了，她穿了一件褐色的外套，也许来晚了，她坐在了外面一个挺不好的位置上，又在摆弄她的电脑。没有座位我只好打道回府，但我很开心，因为我又看见了她。

　　我打听到现在上图书馆上自习占个座位真不容易，图书馆清早6点半开门，但一般6：15时门外的长队就排得有将近一百米长了，开门后人疯了似的往里涌，抢电梯的抢电梯，爬楼梯的爬楼梯，只为占到一个座位，就为占座，都有好几个女生被挤伤了。我不禁觉得恐怖，学校的图书馆是新修的，可座位还是如此紧张，到底是座位太少还是学生太多？我从小就爱睡觉，喜欢睡懒觉，还喜欢黑白颠倒的感觉，晚睡晚起。当然，这也是因为我一直做学生，可以如此的放肆。但如果我真要去图书馆上自习的话，每天清晨5：45就肯定得起床去排队占座，晚上也得在12点以前睡觉，这对我来说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难道她每天也这么早去占座吗？这也太夸张太疯狂了吧。我想了很久，咬咬牙决定第二天去看个究竟，摸清楚她的情况。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的时候外面天还是黑的，我咬着牙很痛苦地爬出了温暖的被窝。图书馆门外的长队果然很壮观，我不知道学校领导看到同学们如此刻苦学习，却为一个座位如此辛苦时心里会是什么感觉。门开后我傻乎乎地去等电梯，僧多粥少，两台电梯根本不够坐的。等我费了老鼻子劲，等了十几分钟才挤进电梯坐上去时，阅览室的位置已经被占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零星的边边角角的散座，我不禁苦笑。我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却看到了有人在铺开她的桌布，桌布上的东西也是她的，位置就是在暑假时她坐的那个座位。难道是有人帮她占座？男朋友？可我看了看那个男生，明显是个本科生啊，还在看考研的书呢。因为起得太早，我一坐下来就犯困，一看表才7点不到。等我一觉醒来，她还没有来，直到8点半过，她才拎着她那标志性的大黑包姗姗来迟。我向一个同学打听他们是怎么挤电梯的，得到的回答是爬楼梯，靠电梯还不如靠自己的双腿，自己爬更快！我心里暗暗叫苦，她倒是坐享其成了，可我怎么办？如果每天都想看到她的话，难道让我天天清晨5：45就起床占座吗？还要那么辛苦地爬楼梯？我都老胳膊老腿的了，怎么爬得过这帮小屁孩儿们。见她一面也太难了吧！

　　斗争了很久，晚上睡觉前我还是把闹钟上到了5：45。我安慰自己，就当是把前两年没吃的苦全给补上吧，好好学习。明天我一定要把她对面的那个位置占到！

　　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再大的困难我也会去克服。第二天清晨我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她的对面。她来了以后看了我一眼，我用余光看见的。这一回我不再像暑假时那样傻乎乎地偷看她了，我装着一副谁也不关心、谁也不搭理的样子“专心”地对着电脑准备我的论文。我的面部表情本来就很缺乏，总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我想，当我故作镇静时，样子也许更拽。我时不时偷偷瞟她两眼，她和一群小本科生坐在一起，大概就是这帮小孩帮她占座吧。

　　中午回宿舍时，老天给了我一份厚厚的大礼。走进宿舍楼大厅的时候，横着一张桌子，我必须绕过这张桌子才能往里走，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大册子，翻开的。我有些好奇地低头瞟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趴在桌子上！这本大册子是整栋宿舍楼的花名册，以宿舍为单位，每一个宿舍一页纸，每个人的姓名、出生年月、籍贯、院系都登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相片。而翻开的那一页恰恰是她的宿舍！四个人的相片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没错，就是她！她居然和我同一级！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我赶紧抬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看到我这样，在确定没有人了以后我又赶紧低头认真看她的资料，并且将其牢牢记下。这难道是真的踩到猿粪了吗？想不认识你都难啊！这是老天的安排，上天注定的，一定要让我认识你！天意不可违啊！

　　从那天开始，除了周末，我每天都准时去图书馆上自习，她也没再让我失望过，几乎每天都来。我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这样坚持每天5：45起床排队爬楼梯占座坚持了两个多月，现在想想，还真是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看见她，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喜欢她吧。

4、我从没想过，居然是你先来找我。如果不是这样，我永远都不会去找你。

　　父亲母亲大人一直希望我做公务员，他们认为稳定并且有一定地位的工作对女孩来说是比较合适的选择。其实我并不喜欢公务员，我一不爱说话二不会拍马屁，整天喜欢甩着一张脸，进了机关怎么混，两天就给踹出来了。但我是个听话的孩子，看着父亲大人亲自给我找来的招考公告，我还是乖乖地去买了一套辅导教材，尽力复习吧，我想，考不过就算了，如果考上了，多一个选择也不是坏事。

　　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做起来就是没精神，我这个数学白痴每天对着那些近乎变态的行政能力测验题，觉得实在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很多时候都是在发呆，或是观察她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我从来没有想到她其实也在注意着我，更没有想到她还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来翻看我留在桌上的书。这些都是她后来告诉我的，当然，她注意的只是我那本公务员考试的辅导教材。

　　2005年11月2日的上午，做不出试题的我郁闷地拿着手机低头发短信，这个时候，我的眼前多了一双棕色的皮鞋，然后我感觉到有人在轻拍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居然是她！她的身后是透过窗户打进来的阳光，她微笑地看着我，对我说着些什么。我愣愣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想我当时的声音大概都在颤抖：“你说什么？”她俯下身来，指了指我摊在桌面上的书，问我：“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这本书？”我连忙点头：“你看吧。”她拿起书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我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上冲，我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居然主动来找我？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又过来了，俯下身来问我：“牛顿定理会不会考呀？”什么牛顿定理，我也不大明白。我问她有没有考试大纲，她摇摇头，我脱口而出：“我有一份，下午拿来给你吧！”她笑着说：“谢谢，不用，我上网去下一份看吧。”我急了：“没事，我那是打印好的，上次同学多打了一份，我给你吧。”她没再拒绝。

　　其实哪里有多出来的一份考试大纲，我自己都没有打印出来的考试大纲，我甚至连考试大纲都没有看过。但我想和她有第二次的接触，我都佩服自己在当时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这么快的反应。中午回到宿舍我赶紧上网下载了一份，然后再打印出来，满心欢喜地等待下午的到来，虽然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得不行，但还是很开心。我下午早早地去到了图书馆，她还没有到。我挺紧张，但还是装着很镇定的样子把那份我专门为她打印出来的考试大纲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桌布上，然后就忐忑不安地等着她的到来。终于把她盼来了，她似乎没有马上发现那份大纲，过了一会她才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对我说了谢谢，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对她微笑。

　　这件事情一直让我激动了好多天，但自打那天以后，我和她就从没有正面碰到过，而坐在座位上，谁又会去找谁说话，就这样，一连十来天，我们都没有打过招呼，没有说过话。

　　她总是会出其不意地给我一个惊喜。某一天的早上，我正低头看书，突然一小杯蒙牛原味酸奶放在了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对上了她那双有神的眼睛。“这是给你的，上次谢谢你啊！”我本能地摇了摇手，还没等我说话，她就又说：“我有，我还有，这是给你的。”对于突如其来的事情，我总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在事隔十来天以后又突然跳出来给我送一杯酸奶。她后来和我说，我给她那份大纲让她特别感动，觉得我非常善良，可她不想第二天就对我表示感谢，这会让人觉得太假，所以隔了好多天才有所表示。那杯酸奶我一直没有喝，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想把它当作一个留念吧，虽然到了毕业搬家时还是把它扔掉了。

　　她的举动又把我的心情搅得天翻地覆，我又开始盘算着应该给她回送什么东西。突然我看见了文件袋里的一份公务员考试复习资料。那是室友花了几百大洋去报了一个辅导班得来的内部资料，然后又无私地让我们拿去复印了。就给她复印一份吧，我立刻行动了。这份资料还真不少，厚厚一叠。我强忍心头的紧张走到她的身边，又使出上次的伎俩，说这又是多出来的一份资料，送给你吧，祝你考好。其实后来我观察到她根本没怎么看那份我专门为她复印的资料，就差没当草稿纸使了。

　　一来二去，我们见面开始打招呼了，但平时还是没有任何接触。公务员考试过后我又接着写我的毕业论文，每天都要把电脑带过去，插头只有一个，想到她也要用电脑，我去买了一个接线板。她每次使用我的接线板时都会客气地和我说一声，某一天使用时就多和我说了几句话，她问我有没有去参加招聘会，我说去了，没什么收获，然后问她的情况，她说她还没有开始动手呢，说完就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我的思绪又开始奔腾起来了，想起呆会我就要去研究生院买明天一个小型招聘会的票，我大胆地想，何不主动帮她买一张呢？我鼓起勇气过去对她说，她客气地说不用了，她可以自己去买，我还是坚持：“你先上网看看招聘会的情况吧，你把电话留给我，我帮你问问还有多少票，如果票不多了我就帮你买吧。”就这样，我顺理成章地弄到了她的手机号。我还是很佩服自己总是能够在一闪念间做出最灵敏的反应，虽然总是容易紧张。我没有帮她买票，我只给她发了两条短信说了具体情况，她说谢谢，并祝我一切顺利。她的手机号我只用了半分钟就背了下来，但没有再给她发过短信。现在说起这件事，她总会假装愤愤地说：“当时你的热情和善良真是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呢，没想到是想搞到我的手机号。”然后大笑。

5、一切开始于一条短信。

　　我无法解释自己的内心世界，或许最不了解自己的人其实就是自己。很多时候我很迷惘，我不知道自己内心到底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我从出生开始，所有资料性别那一栏都填着“女”字，这是我不可更改的身份。可我内心里更多时候确实希望自己是个男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会喜欢女人。虽然我也喜欢过男人，但似乎对女人的兴趣更大。我一直在心里给自己勾勒了一个男人的形象，这个男人诚实、正直、稳重、有责任感、忠贞专一、重情重义，他有品位，不低俗，不势利，他细腻、敏感、情感丰富。其实我就是以自己为原型去刻画这个形象。我又想，现实当中，也许根本找不到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似乎只有我才能成为这样一个男人。如果我真的是一个男人，大概很多女人是抗拒不了我的吧。呵呵，我的幻想又刹不住车了。

　　时间来到了2006年的1月。找工作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而论文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注定这个春节是过不舒坦了。在回家之前，我认识了一个男生，他就是我现在的男友。我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态和行为，也许我不可改变的身份让我无法不顾一切地去为所欲为吧，我表面上一直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自己也必须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正常地找一个男人谈恋爱，正常地结婚生子。我的父母怎么可能让我去做那样违背伦理的事情呢，那是会把祖宗的脸都丢尽的。

　　有时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好，碰到的三个男友都对我很好。坦白地说，和现在这个男友第一次见面以后我就不想再见他第二次了，相貌上他简直没法和我前两位男友比。但他似乎从第一眼就认定了我，一直非常地关心我。而在那一段压力较大的日子里，也许我确实需要关心和帮助，他又恰恰给了我所需要的，还因为，他应该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人的情况下又同时和另外一个男人接触，我也解释不了这种奇怪的行为。

　　我在1月中旬回到了家里，两天以后陪母亲大人去买手机，因为母亲大人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我们买了一部三菱的特价手机，在试机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了她。不知道她放假回家了没有？这一想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怎么都没法把她从我的脑子里挥去。我忍不住用这个新手机写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她的名字加上“你好”两字以及一个：），在2006年1月18日晚上18：49，把这条短信发给了她。出乎我的意料，几乎就是十几秒钟以后，手机响了，这部手机收到了第一条短信，是她回的，内容也很简单——你好：）。我又开始不争气地激动起来，我发送之前都做好了她不会搭理我的准备，因为这个号码是母亲大人的，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部新手机的操作模式让我觉得非常别扭，以往敲字飞快的我现在却只能笨手笨脚地瞎忙半天只敲出几个字。几分钟以后我终于写好了给她的第二条短信——你回家了吗？她几秒钟以后迅速回复——你是？

　　注定了从第二条短信开始我就必须去虚构一个人物，编造一个故事，尽管这个人物这个故事的原型都是我。现在想想，也许我真的一直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我可以在瞬间就把现实和幻想联系起来，编造出一个可信度挺高的故事。我给这个喜欢她的男人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WQR，比她大一岁，从此，对于她，我就是WQR。注定了WQR的一切情况都只能是编造出来的，尽管感情是真的，真得感天动地；感情是纯的，纯得一尘不染。我是WQR的原型，他的一些情况和背景其实就是我自己的，但因为根本没有WQR这个人，他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所以他的生命是编造出来的，他的一切都是编造出来的，只能是编造出来的。

　　我也说不清楚我当时这样做到底是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说这是蓄谋已久倒也不是，因为我明白这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也许就只是想让她知道有一个人非常非常喜欢她，想念到了一定程度就忍不住想要和她联系一下，又也许只是想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吧，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她有一段对我来说美好的回忆。

　　从这个晚上的18：49第一条短信开始，到22：25的最后一条短信，我们几乎聊了一晚上，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发短信的速度就像她走路一样，飞快，而我经过一晚上的练习，连滚带爬地也勉强能够跟上她，不至于被她甩太远。这一个晚上我关心地询问她的生活，知道了她还有个姐姐在北京，她会在北京过年。她也知道了我是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只是因为在路上看到她一次，就再也忘不了她了，然后就打听到了她的情况，还故弄玄虚地说不能告诉她是从哪弄来她的电话号码的。她对我的警惕性挺高，因为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叫WQR的人，她已经不是小女生了，不会因为一条突然而至的暗恋短信就怦然心动，她认为这只是一个她身边的小师弟开的玩笑。我问她有没有男友，她却说为什么要告诉你？交谈中她对我极尽嘲讽之能事，毫不留情地打击我，但这却让我觉得她非常可爱。这个晚上，我睡得非常香甜。

　　第二天我强忍住再给她发短信的冲动，硬是撑到了第三天才又给她发了一条，这一次她却连第一次表面上的客气都没有了，过了很久才给我回了一条——我在帮姐姐搬家。我让她注意安全，忙完了给我回一条短信告诉我一声，但我没再等来她的短信，这个晚上，我难以入眠。

　　第四天上午我一醒过来就给她发短信，问她搬完家没有，这回她倒是几秒钟后就立刻回复——搬完了。我问她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给我回短信，她倒是爽快——忘了。在我还没有想好下一条短信该写些什么的时候，她又发来一条短信——我已经有男友了。必须承认，我看到这条短信时心里抽了一下，虽然一直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孩肯定早就有主了，但亲眼看到她这样说时，还是有些失落。但我马上用轻松的语气回复她——我知道呀，像你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没有男友呢。有也没有关系啊，我又没说我要怎么样。她又发来一条——你老实交代吧，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情况的？我告诉了她花名册的事情，当然，主角变成了WQR，故事也变成了WQR在等人时无意看到了那本翻开的花名册。然后她给我回了那一天她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缘分啊，大哥。这一天她没再回我的短信，任凭我又给她发了三条。到了晚上，苦等了一天的我终于控制不住地发怒了，狠狠地把这部新手机摔到了一边。

　　第五天我有些赌气地没有给她发短信，拼命地不让自己想她。但到了第六天，还是难受得控制不住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报告显示她收到了我的短信，但她没有还是没有回。我终于受不了了，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待遇！我有些生气地给她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如果我的短信打扰了你的话，那我很抱歉，和你说对不起。我在路上看见你后很喜欢你，后来弄到了你的电话号码，就想和你联系一下，也算是了却自己一个心愿。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觉得多一个朋友也是好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对不起。祝你一切顺利！

　　没想到，半个小时以后居然收到了她的回复——没有的事，你想得好多啊。看到她的回复，我立刻忘掉了刚才的不愉快，又屁颠屁颠地给她发了起来。这一回，她对我友善了很多，聊了几句以后她说要吃饭去了，我也就没再烦她。她后来对我说，她一开始确实很烦我，觉得我非常无聊，但恰恰就是那一条道歉的短信，让她觉得我是一个挺有修养挺有礼貌的人，反感一瞬间就消失了，这也才有了以后的事情。

沙发是我的！嘿嘿！貌似最近爬爬发的帖子不水了吗！

6、一条破路让你爱上了我。

　　2006年1月25日，也就是我第一次给她发短信后的第七天，那天的下午5点半，我给她发了一条有趣的短信，她很快就回复了。也许是因为昨天气氛的缓和，我和她的对话轻松了不少。我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她回学校了，正在收拾东西，把电脑和其他一些东西带去她姐姐家，她妈妈也来北京过年了。我抬表一看，这时的北京，天应该全黑下来了，我问她今晚还回她姐姐家吗？她说现在就走。我想象着她拎着她那个标志性的大黑包和一大包东西飞快地走的样子，不禁有些牵挂，已经挺晚了，她还要带着那么多东西走那么远的路回到她姐姐家。这时手机响了，她发来一条短信问我从学校怎么坐车去她姐姐那，我立刻昏倒——你不知道怎么去平时怎么去的？她很不好意思地说她是个路痴，平时也不怎么出校门，如果出门要么跟着同学要么打车，所以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怎么坐车去某个地方，她姐姐刚搬家，她不知道该怎么从学校坐车去。我哑然失笑，她跟我拽了好几天，没想到这个时候熊了。我马上告诉她三环主路上很多路车都可以到达她姐姐家，天晚了，赶紧走吧，注意安全。出乎我的意料，她发来了一条有些泄气的短信——我就是很笨的，连条路都找不着，像我这样的女人不会有男人喜欢的，我也嫁不出去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低落，不就是不认路分不清方向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牵扯到没有男人喜欢嫁不出去的，简直是庸人自扰，我不禁有些恼火她这样看低自己。

　　“不就是一条破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认识这条路是因为它不够出名，我就没见过谁不认识长安街的。”这是我当时给她的回信。她后来说，就是因为这一句“不就是一条破路吗”，让她瞬间喜欢上了我——WQR，没有缘由，也不需要理由。如果非要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那一瞬间，WQR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和温暖感。又也许，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从来不需要太具体的原因，只需要一瞬间的感觉。

　　我让她别坐公车了，打车走吧，拿着那么多东西，又提着电脑，天太晚了，不安全。这时她又发来一条让我再次昏倒并且爬不起来的短信——我坐车去木樨地倒车了。我当时真想给她回一条——你真是脱裤子放屁啊。无奈之下，我只好让她注意安全，在车上就不要发短信了，省得一不小心被扒手划了包就得不偿失了，到家了给我发条短信。

　　这一回她没有让我等太久，半个小时后我就收到了她的短信——到家了：）。这一次我没有给她回信，因为我已经放心了。其实我喜欢的是细水长流的方式，新鲜感会在没有克制的你贴我我腻你之间迅速消失。

　　直到现在我们俩依然感叹我们之间的心有灵犀，而我们的第一次心有灵犀就发生在那一天的夜里。那天晚上我睡得比平日早，躺下后我拿起手机，00：12，该关机了，我的手机一向关得早开得晚。正准备按下关机键的一刹那，手机响了，来了一条短信，居然是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赶紧打开——你一个人住在西直门吗？她给我发的这条短信有点没头没脑莫名其妙。我马上给她回了，并问她是不是把发给别人的短信错发给我了。她很快又来一条——没错啊，就是发给你的。还没睡，没想到你也是个夜猫子啊。我乐了——我是猫头鹰，喜欢黑白颠倒的感觉。自从我和她道歉之后，她给我发短信的速度就再也没有慢过——我不敢熬夜，要有规律地生活，因为害怕皱纹爬上眼角，真想有一个自己的小窝和一只狗狗快乐地生活。看着她这条短信我又乐了，这是她吗？简直是小女生啊，可当时看她的资料时我还惊讶她比我大三岁多呢，因为她看起来确实像一个小本科生。

　　——你有多高？

　　——你长什么样？

　　——你家在哪？回家过年了吗？

　　——你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呢？你这个老男人还在挑什么呢？

　　女人了解女人，女人洞察女人的心思应该很容易。看着她这些短信，我想她应该是对我有些好感了，因为她开始关心我的情况。我对她说我家在广州，故意逗她说自己长得相当吓人，秃顶龅牙啤酒肚，更可怕的是，非常猥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女人眼里，男人长得难看并不可怕，要命的是长得猥琐。也许她并不完全相信我真如自己所说那么不堪，她哈哈大笑——那么恐怖啊，那你可千万别让我在校园里见到你啊。

　　这是我们第一次心有灵犀，也是我们第一次在夜里短信传情，从这个夜晚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似乎一开始就立刻成为了一种习惯，第二天夜里的12点我又给她发了短信，而她在那边似乎一直在等着我的短信等了很久，我收到她的回信只需要十几秒。

　　这个夜晚聊到一半的时候她睡着了，当我被她的短信吵醒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这一天她就没让我离开过，如果我有事回信稍微慢一点，她会再发一条短信催我。居然一直从十一点聊到下午六点，她突然说困了，想睡一下，让我过半个小时打电话叫她起床。她后来和我说，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让我叫她起床，因为这在她看来是很亲密的事情，而她以前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男人叫她起床，包括以前的男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很自然地让我这样去做。

　　她睡起觉来六亲不认，我足足给她响了四次电话她都没搭理我。一个小时以后发来一条短信——我醒了，谢谢啊。我没有回，发了一天的短信，虽然非常快乐，但我不想把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那么近。

　　时间过得很快，天又黑了，这个夜晚其实过了零点就是除夕了。我一直在犹豫今晚还要不要给她发短信。还在举棋不定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先发来了短信——今天真不好意思啊，让你叫我起床。

　　这个夜晚她开始给我说她的家庭。我一直觉得如果一个女人主动去和一个男人说起她的家庭、她的经历中的不愉快，那也许就是她对这个男人开始有了依赖。我也在她的询问下说了一些自己的往事，当然，都是我编造的，根据我内心里那个近乎完美的形象而编造的。

　　她的往事让她说得有些低落，我有些心疼地安慰她——别想那么多啦，现在你妈妈可以享清福了，因为你和你姐姐都很好了。

　　——呵呵，你的嘴真甜，抱一个。

　　这条短信让我迟疑了，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因为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我想我骨子里是一个挺传统、保守、含蓄的人，不管我心态上是女人还是男人，我都崇尚传统和含蓄。我一下子接受不了仅仅认识了十天不到，她就说“抱我”。

　　我想了几分钟，想避开她这个“拥抱”——你又没有尝过，怎么知道是甜的，瞎说。

　　——啊！你太讨女人喜欢了，我不担心你找不着了。

　　这条回信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让她更喜欢我了。现在想想，确实，这看起来更像是在打情骂俏，而不是转移话题。她还开始对我说“讨厌”，女人说讨厌的时候其实是在发嗲，其实是想说“我真喜欢”。我劝她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准备年夜饭，她却兴致高涨地一直和我闹，非要说我是帅哥，非要问我的鼻梁挺不挺拔，非要……这个夜晚我先困了，因为已经是凌晨三点。她终于肯放我睡觉，却还不忘说——不行，你要等我先睡了才能睡。

　　被阳光叫醒了以后，我躺在床上想我和她。我开始有些迷茫，我一开始为什么给她发短信？因为喜欢她，因为想和她联系，因为想和她聊聊，因为想了却一个心愿。那我想过结果吗？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什么结果，我没有奢望过她会喜欢上我，即使她喜欢上了我我们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既然如此，这样发展下去又会怎样？我不知道，也不敢想象。现在我已经和她联系上了，也和她聊了，也让她知道我喜欢她了，心愿似乎也了了，我还想怎么样？我是一个女人，我应该有的是一个男友，而不是一个女友，我这样告诉自己。我要刹车，我不要不可收拾，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想伤害自己。我想，我应该筑起一道理智的防线了。我应该去写我的毕业论文，而不是老想着她、给她发短信，我应该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我的外公外婆去世已久，他们去世以后我们的年夜饭就不再在家里吃了，都在外面吃，要么和亲戚，要么和几家朋友。每年的年夜饭之前我们都要回家给他俩烧香。我刚从家里出来走到楼下，手机响了，短信，我知道是她。除夕这一天每个人的手机都会响个不停，平时常联系的、不常联系的、甚至不联系的都会在这一天相互问候相互祝福。但这个手机只会收到她的短信，因为手机和号码都是新的，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从给她发短信开始，我到哪里都拿着两个手机。我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着急看她给我发的短信，在路上走了一段才把手机拿出来。这是一条祝福的短信，最后她还加上了自己的名字。有的时候我都很佩服自己为什么那么了解她，一眼就能看穿她所有的小心思和小把戏。我知道，这是她专门发给我的，但又不好意思让我觉得她在主动给我发短信，所以就假装在群发短信，好以这样的方式自然地开始今天的短信联系。后来我当面嘲笑她这件事情的时候，每次她都又羞又急地咬我。

　　我故意过了一段时间才给她回信，她却依然飞速地回复。她很关心地问我在哪里吃年饭，除了和家人还和谁一起吃……直到上桌吃饭了，她还在和我发短信。父亲大人忍不住说：“吃完饭再发吧，先好好吃饭。”给她发短信以后，大概我整天都在抱着手机，吃饭睡觉也不撒手，父亲母亲大概看得有些眼胀了。我说要吃饭了，她说——吃好啊，祝新年找个小情人。

　　我忍不住又犯了贫——哈哈，已经很多了，再找还不得累死呀。没想到这句话却让她的醋坛子打翻了，也许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醋意大发，她说她原本以为我会说“不找了，就找你。”我没再管她，开始安心吃饭，这是几家人在一起吃的年饭，老是抱着手机低头发短信确实难看，太无礼。

　　直到晚上她还在因为我那句玩笑话而赌气，酸不拉叽地说着些不三不四的话，我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软着脾气哄她。这是我和她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啊，我真不敢相信，人和人之间实在奇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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