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之 画 皮

                             画   皮
      拖着这副自己都深恶痛嫉的皮囊，躲进了公交车。车厢内的人很少，找到一处空位仓皇地坐下。四下望去，周围的人都穿得如此光鲜亮丽，梳妆齐整，只有我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坐在车厢里感觉是那样的怪异鬼魅。逃避似的把目光投向窗外，暮春的杭城百花齐放，环岛中央的骏马奔腾土塑早已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体态细小、颜色光鲜的不知名的小花，各种颜色搭配与这个季节是十分相衬，唯独我不合时宜。
      前排坐着一对老夫妇，老太太伸头望向车厢内的站台停靠表，老头顺势也望了过去。看过以后，老太太焦虑地嘟囔起来，撒娇似的和老头说：“看看，我们乘错车子了，应该在一号路口就换乘的，刚才车里还播送了好几遍！“埋怨的口气中带着丝丝娇嗔，虽然车厢内人不是很多，但是大家还是能听到老太太的埋怨声，老头自然地转过头来，”好了，确实错了，咱们坐到总站再做回来，反正也没什么浪费的！“然后笑了笑，老太太小姑娘似的把头转向了车窗外，老头忙哄：”好了，好了！“老太太笑了。看到这些，我告诉他们说，到东区总站打的去五号路也不远的。老头见我给台阶，就又加了句”看看，没事的呢！“老太太脸上又漾起了笑容。一切都那么亲切，那么自然，我想这就是几十年来感情磨合交融而形成的默契和包容，话里行间透出的是两颗心的亲密无间，语气声调中露出的是那份感情的真挚与纯真。
      车子很快到站了，机械地下车，走出站台，望着车子行进的方向，突然的心酸、以及撕咬般的痛……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自己的脑子在思考什么，为什么一切在他走之后都乱了，是我一开始就错了吗？我现在是在承受内心良知与道德的谴责和惩罚吗？夜晚，我为什么变得如此不可收拾？白天，我又为何要变回原来的面目，强颜欢笑？我到底怎么了，我该怎么办？
      一路上浮现在眼前的全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问号。
      回到寝室，打开电脑，放了姜育恒的《再回首》和陈奕迅的《好久不见》，两首歌无限循环着。打开蓬头，让水肆意地冲刷着我的身体，我想把每一寸肌肤都洗到，洗尽那些满是罪恶感和斥责声的细胞，刷净那些沾染充溢着欲望和抽插的记忆，让我变回本来那个曾不谙世事的我。两首歌一遍又一遍地放了一天，我的心也跟着那些旋律回忆在曾经的过往之中，我多希望在下一个转角的咖啡店能遇到他，就像歌里面唱的那样，只是想和他说一句“好久不见”，看看他—最近改变。
      曾经也有想过要退出，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自制力极差的人。有时候会不自主地去登录群，去浏览那些充满诱惑和掺杂着床第意味的话语，去和那些极度饥渴又不敢过于表露的人用一些自己都难以启齿的话语交谈，宣泄那些在心里积淀已久却又从不敢公之于众的压抑，放纵沉闷许久又不敢突破围城的肉体渴望。
      而每每之后，回到现实，又陷入一种极度悔恨和自责之中。悔恨自己的放纵；悔恨自己对肉体的蔑视；也悔恨自己无节制的欲望；责怪自己对肉体的纵荡；责怪自己为何不能控制浪荡的私欲。每每面对那些身边关心和照顾着自己的人，想起那些留给我深刻记忆的美好过往，我都会更加憎恨自己，我会用道德的皮鞭一下下狠狠地抽打自己；会用世俗的鄙夷一次次深深地蔑视自己；还会用良知的质问一遍遍反省自己。我选择了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在书写自己二十几岁的青春，我会在属于自己的青春乐章下留下什么？是那些床第之时的浪荡淫叫声，是那些达到高潮时刻的无限畅快感，还是激情过后的那句轻轻的“拜拜”？
      徘徊在心灵的煎熬与现实的遮掩之间，是一种内心难以承受的重和痛——欲望难以抵挡地来临时，我会褪下现实生活中的那层画皮，披上一年前走进圈子时的那张只被这个圈里人识别的皮，行走于世人之中，却毫无感觉会被人认得。游荡于圈子之内，会和其他人一样放纵自己的欲望；会与那些同样和我渴望肉体的人一样肆意地在另一个肉体上发泄压抑；也会在那些奢淫浪叫中短暂的忘却现实的烦恼和忧愁。披上这张皮，会发现很多很多披着同样画皮的人，他们或是在寻找所谓的“真爱”；或是寻找一个发泄的载体；还有的就是在前面两者之间徘徊不定。而我，在一年前就失去了爱与被爱的权利，我的爱全部为那个人付出了，也全部被他挥洒在爱的不归路上。回到现实，我不得不狼狈地退下这层画皮，恢复现世的模样——一张平常人的面孔，一幅坦然淡定的姿态，然而内心却要极力去伪装自己的行为；去掩饰曾有过的欲望；去忏悔放纵的过去。
      一张画皮，现实的我与另一个我的转换；一张画皮，世俗目光与内心欲望的两极；一张画皮，道德与良知的悖论。
      一张画皮，生生地把现实与欲念分隔两边，成了我无法剥离的伤和痛……


    PS:  1、落寞千岛正式加入杭同原创文学板块，近期将推出同志心里感情散文小说《城》，本文为《城》  系列之一，其他章节将陆续上传，敬请各位支持。
                   2、本文为原创文学，请勿抄袭，转载请注明“转于‘落寞千岛’”，谢谢合作！